第三十二章 斗智较量

叶子茂和冯世功走在队伍的最前面，进入镇子后，直奔姚家的大宅子而去。当地人早就望见从山上下来一支队伍，由于不明来者的意图，所以都躲进了屋内，并透过门或窗缝偷偷向外窥望。

大街上可以说是空无一人，所以，叶子茂一眼就看到有两个人匆匆向他们迎过来，其中一人有五十多岁年纪，个不高却很胖，一身中式浅色暗纹丝绸裤褂，脚穿黑色千层底布鞋，头戴巴拿马凉帽，手拄一根红木象牙手柄文明棍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。

叶子茂暗中示意冯世功和王大雷继续往前走，他则缓步等吴成国走到跟前，低声问：“那人是不是军需处长姚文彩的父亲？”

“就是他。”吴成国低头回道，“我团调防泸定后，他曾以劳军的名义去过。”

叶子茂叮嘱道：“你退到后面去，别让他认出来。”

吴成国满不在乎地说：“我只是个小排长，就他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，当时不可能注意到我。”话虽这样说，但他还是放缓了脚步，不动声色地退到了后面。

叶子茂则快步走到前面，主动向姚文彩的父亲打起招呼：“您是姚老先生吧？”

姚文彩的父亲听到对方不是本地口音，却直呼其姓，似乎对自己很熟悉，便不由一愣，但随即满脸堆笑且客气地回道：“正是鄙人。敢问这位长官，恕鄙人眼拙，我们见过面吗？”

叶子茂故意油腔滑调道：“见面倒是没有过，不过您的大名姚金银却是早有耳闻。”

姚金银一时不明对方说这话的含义，所以嘴上说“岂敢岂敢”，两只眼睛则来回扫视叶子茂和冯世功的脸色。

按照事前商定的角色，冯世功把叶子茂拉到身后，一本正经道：“姚老先生，是这样的，我部奉调到贵地追缴**，当然会要与当地驻军的杨定邦团长、姚文彩处长取得联系，一方面是要协同作战，另一方面需要就地解决给养问题。所以，也就得知姚处长的府上在此地。恰好我部奉命执行军务于此路过，又一时不能赶回泸定，所以就想到姚老先生府上叨扰一番。”

姚金银不待对方话音落下，急切地问道：“这位长官，您见到定邦和文彩了？他们现在怎么样？”

冯世功尽量很自然地说：“挺好的啊，前天我们才分手各自执行预定任务。”毕竟他没有如此说谎的经验，如果不是叶子茂事先拉着他演练了很多遍，恐怕其脸色与语气绝对躲不过姚金银的眼睛和耳朵。

姚金银由于急切得知儿子及女婿的安危，所以也没顾得那么许多，继续说道：“前一阵子，听说**要路过此地，后来传说他们抢占了安顺场，接着又抢占了泸定，也不知是真是假，一时搞得人心惶惶的。”

冯世功说：“**路过此地是真的，抢占安顺场和泸定也是真的，不过在我军的强大攻势下，已经望风而逃了。逃得慢的，这不都成了俘虏。”

姚金银顺势望去，只见两队国军正在指挥数十名俘虏按照身高排列队伍，似乎准备像模像样地进行押解游街一般。其实，那是叶子茂为了怕姚金银看出破绽，毕竟这些装扮成国军的红军战士经过长征，又有伤病，全部已经是面黄肌瘦，而装扮成“红军俘虏”的吴成国及部下虽然也饿得步履蹒跚，但身体底子还在，若仔细看，双方的架势难免会令人生疑。所以，他事先与混在俘虏中的沈志杰有约定，要尽量避开姚金银，只要姚金银不生疑心，其他人就好说了。因此，沈志杰看到叶子茂、冯世功与姚金银站定对话，便示意队伍远远地停住，然后以重新列队的样子耗时间。

冯世功既要让姚金银看到俘虏而心神安定，又不能让他进行长时间打量或追问，所以直奔主题道：“姚老先生，近些日子弟兄满剿匪辛苦，这两天又没有吃上像样的饱饭，您看？”

姚金银听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婿平安无事，又见对方只是一个中尉，所以不仅松了一口气，而且腰板也挺直了，爽快地回道：“好说好说。”接着转身吩咐管家道，“你先回去给弟兄们准备饭食。”

叶子茂紧追一句：“小宝，你叫几个弟兄去帮忙。”

其实，叶子茂早就考虑到当地人肯定会在敌人的宣传下把粮食藏起来，尤其是像姚金银这样的大户，而在与吴成国聊到“抢粮食”后，则进一步认识到获取粮食的艰难性，所以，他就计划以“国军押送红军俘虏”的形式予以巧取。此时，他让石玉宝去帮忙，就是想趁机探知姚金银的藏粮地点。

姚金银是何等人物，况且即便不是老奸巨猾，仅凭本能也会予以拦阻，他甚至伸手拉住转身欲走的石玉宝，连连说道：“怎么能劳累弟兄们啊，你们为保一方平安行军打仗已经够辛苦的了，哪能再干这种粗活，不行不行，万万不行啊。”